第120章 全美超模（五十七）

这个女孩的前途，答应这种不算要求的要求并不为难。

    说到底，模特能走到什么样的程度，对于他们这些在行业里待得够久的人来说，只要几场秀、几张硬照就可以看出来了。至于运气和机遇，img敢说，他们就是这个女孩的运气和机会，只要这个女孩自己别乱来，她要走到行业顶端并非不可能的事。

    内部培训很少是一对一的，那么一对五、一对六差别根本不大。这种程度的要求，不过是双方合作的初步示好而已。

    也许一些女孩会觉得伊莉的开口过分胆大，但在行业内工作的人来说，对外人来说无比珍贵的机会，对他们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。

    伊莉的举动根本不算唐突，她自己也知道这点。就像她以前在投行实习时，许多顶级时尚大牌都是公司的客户，那些对一般人来说的昂贵奢侈品，她的上司每年都能拿到赠品。如果想要更多的话，还能以三折左右的内部价直接买到。

    当时和伊莉一起实习的一个女生，一直对此艳羡不已，但也仅止于羡慕，并不敢多问，毕竟只是谨小慎微的实习生。直到有一次上司听到了女生悄悄对伊莉说的羡慕之类的话，才告诉她，如果她想要，也能用内部价购买。那个女生非常惊讶。但事实就是如此，对于外人来说遥不可及的事情，对于业内人而言，只是随口之便。

    女孩们确定了各自的发展，并由各自的经纪人和节目组商量好后续事宜。

    比如伊莉的新经纪人，就要和节目组就她现有的合约确定好工作时间和报酬。比如和ninewest与smashbox广告活动合约，节目组的十三万美元奖金发放和缴税事宜（这是伊莉自己在签约前就完成的比赛，经纪人不抽佣金，但也友情帮忙报税了），还有参与艾丽西亚的新唱片宣传和广告活动（伊莉赢了慈善晚宴走秀的挑战赛），牙买加旅游局那边的磋商（伊莉还赢了牙买加小姐茵蒂主持的宣传片挑战赛），还有为游戏工作室拍摄的3d游戏资料片，面试环节拿到的那四个品牌合约，还有尼龙杂志的流行趋势硬照……

    可以想见，在节目结束以后，她有一段相当繁忙的工作时间了。

    而且，伊莉的新经纪人也对她抱有很大的期望。

    九、十月份正是四大时装周举办次年春夏时装展示的季节。对于大牌来说，模特的挑选早已结束，走秀的一切也差不多都定下了，但是，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意外。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，总是有模特无法出席本应上场的秀，这种情况下，模特经纪公司就大有可为了。

    伊莉的新经纪人就是瞄准的这种空缺。正常的面试已经来不及了，他能为这个女孩争取的，就是替补面试的机会。而且相比其他女孩，她有一个无与伦比的优势——她自带话题！

    全美超模还在播出中，她在网上的影响力尚未冷却，她本身也有非常专业的台步——鬼知道那是怎么来的，但经纪人先生毫不关心这个，他精准的目光已经判断出，这个女孩已经不需要进一步的培训了！img的内部培训已经对她不适用了！她可以立刻走上四大的天桥！

    而他要做的，就是把这个女孩带到那些为了原定模特的缺席而烦恼的设计师面前，让她自己征服他们！虽然正式的模特面试和节目里的那种面试并不完全相同，但她能打败那么多对手，一个人在五个面试里拿下了四个（上帝保佑，她没拿到塞西莉亚的合约，不然他还要烦恼怎么推掉了——经纪人先生暗自庆幸），就说明她在面试上是有长处的！

    只要她能在这一次的四大里面拿下一两个走秀的机会，在明年2月份的时装周里，他就能让她拿到更多！毕竟，有过大牌走秀经验的模特和完全的新人得到的待遇可不一样！就像普通工作面试的时候，一般来说，有实习经验、工作经验的人总能比纯新人得到更多的工作机会、找到更好的工作。这都是一样的道理。

    “回到美国之后，我们就要开始工作了。”从牙买加飞回美国的飞机上，趁起飞前，经纪人站在伊莉的座位边上，推了推眼镜，对伊莉说道，“各个国家的设计师，只要他们需要，我们就要飞过去给他们面试。”

    “我明白，谢谢你。”伊莉向对方点了点头。一般来说，一个经纪人手下一定不止一个模特，对方愿意尽心尽力地为她规划发展路线、联系各个设计师已经很好了，现在还表示要陪她到处飞来飞去，参加各种面试，这绝对是负责和看好的表示了。

    “很好，那接下来好好休息吧。之后一段时间，你会很忙很忙。”而且说不定是无用功的忙，这种概率虽然小，但也不是没可能。毕竟，设计师也是很看眼缘的。如果风格不合，那也是没办法的事。经纪人没有把这些话说出口，但伊莉明白了他的意思。

    “好的，谢谢。”伊莉再次道了声谢。

    经纪人很快走回他的座位上坐下，伊莉才和隔着走道与她相邻的凯特相视一笑。

    “海莉好厉害，不但签到了img，还能去四大！”凯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伊莉。

    “凯特总有一天也能去。”伊莉摇了摇头，轻声回道。

    那才是她在这里的意义。

    台步这种事，固然有天赋——顶级模特的气场，就是和一般模特不一样，但后天的努力也很重要。那么多身价不菲的商业模特都无法登上许多大牌的t台，就是气场和台步的问题。

    那些模特适应了商业秀的活泼轻松氛围，台步渐渐定型，不能也无法改变自己——就算真的付出努力，强行改变了也不一定能得到高级时尚圈的青睐。既然这样，与其两头不靠，不如专注商业路线。至少，商业路线走到极致，也一样能成为超模。

    而凯特还有机会，她还没有定型。

    如果有进步的空间，如果有努力的方向，她不是没有机会。凯特并不是全无天赋，她有天赋，只是天赋不太够而已。也许这限制了凯特的上限，但这种限制不一定有意义。这世上，谁能把自己的天赋发挥百分百呢？

    100的天赋，发挥了50%的努力，就是50的结果，80的天赋，付出了80%的努力，就是64的结果。仅从结果看，后者还是要胜过前者的。世界上最绝望的事，就是在自己的努力的时候，发现比自己有天赋的人也在努力。既然如此，就在别人发挥出50%的努力时，自己付出80%、90%的努力！

    在努力付出以前，在结果出现以前，就说比不上，这才是失败。即使最后的结果出来，发现对方的天赋不是努力可以追赶的、或者发现对方的努力程度不在自己之下，但至少，和自己同天赋的人相比，自己也因为这段努力走在了前头。

    “女士们、先生们，欢迎乘坐……飞机即将起飞，请关闭……”

    夜幕中，伴随着空乘温柔的嗓音，女孩们止住话语，各自检查好安全带，等待飞机起飞。

    一段地面的疾驰后，机身慢慢倾斜向上，在一段时间的升空后，终于进入了平流层。

    机身很快变得平稳，飞机上的灯光也接连暗去，乘客们向空乘要了小毯，各自小憩。

    “晚安，海莉。”凯特用毯子把自己裹裹好，只露出一张脸来，小声跟伊莉道了晚安。

    “晚安，凯特。”伊莉也压低声音，不打扰别的乘客，笑着跟凯特道了晚安。

    “嗯。”看着好友柔和美丽的笑脸，凯特心满意足地陷入了梦乡。

    看着凯特渐渐睡去，安详的睡脸上还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，伊莉觉得无比心软。

    她把头轻轻靠在身边人的肩膀上，看着凯特的睡颜，眼睛一眨不眨。

    “该走了。”谢城在她耳边轻声提醒道。

    “我知道。”伊莉在他肩上轻轻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对她来说，这一次“人生”的结束时间，就是比赛终了的午夜。

    就像灰姑娘的魔法在十二点失效，属于“伊莉”的时间，也到十二点为止了。

    再之后，就是属于“海莉”的时间了。

    五千积分，五十年。

    “再见，凯特。”

    分针越来越接近最上的刻度，伊莉也轻声向友人道别。

    好梦的友人嘴角噙着恬静的笑容，没有回答她。

    等凯特醒来的时候，海莉就不是“海莉”了。

    伊莉这样想着，解开安全带，侧过身，轻轻摸了摸女孩柔软的长发和温暖的脸颊。

    她永远不会忘记，在这个让人疲惫的比赛里，凯特是如何支持她、陪伴她，视她为友，对她真诚相待。也是因为这份信赖、这份陪伴，才让她更加坚强，从不软弱。

    “谢谢你，凯特。”

    伊莉坐回座位，重新系好安全带，和身边的恋人对视一眼。

    她看到，倒映在对方眼睛里的，是一个金棕短发、蔚蓝眼睛的西方女孩。

    她知道，倒映在自己眼睛里的，是一个棕发棕眼的西方男性，而不是黑发黑眼的华裔。

    这终究不是真实的。

    “我们回去吧。”她低声说道。

    “好。”对方低下头，在她额上留下了一个轻柔的吻。

    她能感觉到，对方温热的掌心慢慢地贴在了她的手背，温柔地握住。

    她回握。

    “返回主城。”她在心里说道。

    “收到。”系统无机质地回道。

    这一次，她不是一个人回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