。”
寂流辉一停,回头面无表情地注视她。
群英会开在山顶,山间的凉风吹过,他洁白青纹的衣袖与她的黑发一并扬起,少年静了静,冷淡道:“我拿桃丹与你,不过是杏花楼里你替我挡下杀招,如此互不相欠。”
末了,他缓了一缓,低声说:“再则,我没有讨厌你。”
后头那么多年,百里汐有了许多乱七八糟的名号,如白首魔女、女魔头、白发老妖,离笑宫护法之云。
如今想想,日后她与寂流辉屈指可数的相遇里,他只唤她百里,后面未缀上姑娘,不亲不疏。
百里汐先以为炎石军会带一行人径直回炎暝山庄,等翌日天亮起,一看才发觉是回衡州一处据点,正是炎暝山庄江南分部的别庄。想想也对,炎暝山庄离怀州即便御剑飞也得数日里程。
百里汐失笑,要么是死上七年五谷不分,要么是昨夜寂流辉把她真名一叫,路都认不清楚了。
衡州这处分部颇有规模,比起坐落于云深陡峭的群峰间的本庄,这炎氏宅邸相当接地气,人来人往,除开日常的运营,还兼任当地一些除魔卫道和镖局行当。
天空泛白,分部的门院外林木丰盛枝桠繁茂。
一路她跟在炎长椿后头,捂住自己的脸道:“长椿妹妹,你说实话与我,我长得很像女魔头吗?”
炎长椿压根没料到她会主动找她讲话,先是愣了愣,又冷哼一声,轻蔑道:“就你?”
百里汐七年前死的铁板钉钉,尸身血肉模糊,当众受刑时寂流辉大抵也是在场的,怎的现今将她认出来,是何时认出的,她恨不得就此飞到寂月宗里抓住他衣领问个明白。
可她问出来又能怎样呢。
我死了这么多年,尸身与记忆都随入河流滚滚而逝,只留下唏嘘的传说和遗臭万年的故事,名字变成了单薄片面的幻影,你为何还能知道是我。
守门的见炎石军便恭恭敬敬行礼,一行人安定下来各回各房,只留炎石军和他身侧跟随的那位女弟子。
“炎锦。”炎石军唤一声,女弟子应下,带百里汐看房间。
这位叫炎锦女弟子高挑白净,神情是十分不好招惹地,她不悦地候在门口,叫百里汐赶紧换好衣裳,“炎庄主还在外头等着,你敢磨蹭我叫你好看!”
百里汐不禁感叹脾气火爆真真是炎暝山庄的优良传统,炎景生炎长椿加上这位炎锦一个个都这样。待回到大厅,坐在上头的炎石军才道:“寒舍不胜,请苏姑娘多见谅。”
百里汐道:“苏姊君感激不尽,炎庄主真是太客气。”
“苏姑娘昨夜有惊无险,那怀湖近来怪事频传,炎某早想去将此地调查清楚,苏姑娘可还记得水下石宫?”
炎石军分寸不让地看进百里汐眼睛,如同一针针扎进她的眼瞳。
摄神术。
旁侧立着的炎锦神色平淡,仿佛习以为常。
中术者不仅一五一十和盘托出,也将期间言语忘得模糊,连对方问的什么都不再记起。摄神术反噬,炎石军此番用的极浅,但对付一介灵力低微的年轻女子是足足的。
百里汐一怔,面庞露出失神无措的模样来,她伸出左手手掌在自己太阳穴中揉了揉,按了按,又放下来,喃喃道:
“我……掉下水中后慌张得很,晕厥很久,醒来时已被寂宗主救出,当真不大记得。”
“实不相瞒,怀湖传说已久,其中多有志异。苏姑娘和寂宗主大抵是百年来唯二跳进湖中还能回来的人了,其中遭遇想必不如寂宗主所言那番简单。苏姑娘乃身外人,若是想起一二,炎某断不会为难苏姑娘。”
百里汐眼前一阵眩晕,连脑子都不大灵光起来,“……水底石宫,姊君确然记得。”
炎石军眸中精光闪过,“石宫中可有一朵白色的花,可有人守着?”
“花……?”
“此花名‘阎罗’,那人可有提及?”
女人瘫坐在椅子上,眼神迷离,“炎庄主,炎庄主,我……”
炎石军步步紧逼,“苏姑娘请讲。”
女人腹中飘出一声响亮的咕噜,迷迷糊糊道。
“我……肚子饿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