毓仙子不谈师门,出身据说也是甚好的,灵资强盛,这件事本应水到渠成,结果师叔没有应,我们大伙前后还见过钟毓仙子几回,就没有然后了。”
百里汐道:“你倒是知道的挺清楚。”
寂黎哭笑不得:“师叔成亲,那得多稀罕呀,当年我才十岁出个头,每天练剑很无聊的,钟毓仙子模样又好看,那会儿是我们心中的神仙姐姐,在寂月宗晃来晃去怎不叫人印象深刻,这事儿我们暗地里都晓得的。”
灵昆派原本比天谶寺还不问尘世,七年前、哦不,快八年前了,魔教离笑宫作威作福的时候,白首魔女横行霸道的时候,也没见着灵昆派的人露个影子主持正义。如今镜魔滋生罗刹涂炭中原,架势还没当年离笑宫一根手指头大,却跑出来位仙子,站在寂流辉身边,助一臂之力。
百里汐感叹:“司马昭之心啊,这位仙女可是对你们的寂宗主情根深种。”
寂黎一愣,挠挠头不好意思道:“这、这样的事情,我们这些小孩子哪里晓得,不过师父倒是对钟毓仙子甚是欣赏,在我和师兄们面前夸过几次,亲事拒了后,还当着师叔的面夸,结果师叔压根没理。”
能得到寂明曦的夸奖,百里汐对钟毓仙子肃然起敬。
院子里几位人物还在说话,那位仙子轻轻话语声音时不时传入耳内,溪水清流,叮叮咚咚,言辞无非关于古物法门之云,生生听成了细语轻歌。
百里汐对她模样好奇得不得了,向前扭着身子趴在屋檐上,伸长了脖子往院场里面凑想一探究竟,哪知惊动屋檐积雪,滑簌簌落下雪粒儿,瓦片湿漉漉滑溜溜,她没趴稳,一个脑袋跟着栽了下去,从道观高高的院墙上掉下来。
“啊!”
百里汐刚闭上眼,落到一个人怀里,熟悉的气息扑面而入。
众人只听一声女子低呼,闻声望去,只见一抹艳丽张扬的红从屋顶翻下来,苍白雪天里如匀散开的一滴朱砂,还没看清,青袍男人上前一步,伸手将其稳稳接住了。
定睛看去,是位红衣女子,红唇雪肤,珠玉生辉,在寂流辉怀里,裙摆盛开,一朵嫣然红花,甚是惊艳。她那双眼眸像是浸了春日湖水,盎然荡漾,那一点点眼底的光亮如露珠般皎洁。
男人的臂膀散发着干净暖意,百里汐睁眼见到他如画如玉的眉眼,莞尔一笑,眼里亮起来。
她欢快地说:“下午好,寂流辉。”
男人微微蹙眉,他“……”了一阵,低声道:“你来这里作甚。”
百里汐连连抛上两个媚眼,笑嘻嘻说:“我来看你啊,一觉醒来后你就不见了,这么多天都不见人影儿,我想你呀。”
寂流辉立刻松手。
百里汐啪地摔进雪地,呲牙裂嘴,扬起雪雾。
众人:“……”
红裙女子就坐在雪地摆出一套我见犹怜楚楚动人的样子,挤出两颗泪花儿来,哎哎叫唤道:“寂宗主,人家伤口裂了嘤嘤嘤,好疼嘤嘤嘤,要寂宗主抱抱才能起来嘤嘤嘤……”
寂流辉脸有点儿黑,面无表情抓住她衣领,拎小猫似的提起来,悬在空中。
“回去。”他冷冷道。
“我不会御剑呀。”
“寂黎带你回去。”
躲在屋檐上的寂黎吓得差点儿掉下来,悻悻埋下脑袋。
这众目睽睽的,百里汐觉身为一介魔女甚是掉底子,在空中蹬着腿儿,索性敞开脸面委屈叫道:“你不见我,也不许我见你,灵印寺徐夫人的事儿我占一份功劳,我怎不能凑个热闹,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,你说气人不气人。”
众人:“……”
寂宗主脸青得都要将脚下三尺地冻住了。
“望这天色也是将要下雪的,与其御剑折返,不如暂且与我们一块儿,这么多人也有个照应。”
耳边飘来一道声音,轻软,平静,百里汐转头看过去,寂流辉身后婷婷立了一位白裙女子,细鼻润眉,总算是见到传说中仙子的面目。
百里汐一直以来心知寂流辉这个清心寡欲的家伙,就差剃光头出家念经了,若要当真挑个女人,容貌定是排在最后头的东西。比起美艳四方倾国倾城,他估摸更倾向择一位舒雅清馨、大方素净的女子。
可面前这位仙子,与寂流辉站在一块儿,委实生出神仙眷侣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,整个人清清落落,百里汐看见她,就好像看见一江水的芳芷汀兰。
钟毓冲百里汐微微一笑,白莲绽放,胜却上午寂月宗她赏的那池雪莲万番,她对寂流辉说:“既然宗主碰见熟人,你们先聊,那我先过去看一看。”说完转身就往道馆内院走去,袅袅婷婷,步步沉香。
百里汐望着钟毓仙子背影,内心唏嘘。又看看众人,那眼神,简直是她捧打鸳鸯,活活拆散一对眷侣似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