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勇无神地看着密密麻麻的藤蔓,它们就像蛇一样垂下,末梢缓缓游动,只要伤员有任何异动,它们就会蜂拥而上。何勇是一位木修,曾经他视作伙伴得藤蔓,如今却是冰冷的审判。
从一开始的恐惧,再到后来的崩溃,再到现在的麻木,何勇已经知道自己没有生存下去的希望。
到这个时候,他反而没有那么恐惧,只是在等待死神的降临。
没有侥幸之心,人反而要平静得多。埋怨吗?没什么埋怨。死亡意味着结束,亲手干掉自己的兄弟伙伴,那是更漫长的痛苦。
当他感染血毒,审判已经开始。
血毒在他体内蔓延,他感受着一直可怕的凶兽在他体内觉醒。他宁愿在伤兵营安静死去,也不愿意失去意识,像野兽一样攻击人类。用这具躯体去杀死自己的朋友亲人,他宁愿死去。
死神没有马上到来,血毒在蔓延。
死亡前的时间,总是会让人不自主回顾自己的一生。虽然他的人生没有做出什么了不起的事情,没有赚很多的钱,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成就,还有一些没有实现的小遗憾,但是他已经非常满足。
他有可爱的孩子和美丽的妻子,重要的是他们还活着。
最后关头他推开自己的孩子和妻子,他为自己的勇敢自豪,没有比这更完美的结局。
自己会死去,但他们会好好活下去。这就足够。
他觉得自己是幸运儿,他现在只需要享受最后的时光,等待死神的如期而至。
血毒蔓延的速度非常快,他能够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变化。不是虚弱。而是充满了力量,狂躁的力量。他的心中不断涌动一些杀戮的念头,它们就像野草一样疯长。
他的体格变得更加强壮,指甲变得锋利,就像猫虎的爪子。半夜的时候,他能够听到骨头在生长的声音。肌肉变得粗壮结实,毛发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生长。声音变粗而且浑浊,会发出像野兽一样的低吼。
他的视野变得血红,躁动不安,只要一丁点声音,都会让他心中杀意大起。
身体开始出现一些不受控制的举动。任何靠近他的人,都会遭到他的攻击。
何勇发现他对身体的控制力在迅速降低,但是他并没有多害怕。之前的伤员也是这样,血毒蔓延会让他们开始兽化,他们就会变成危险的血兽,疯狂攻击周围一切。
而当这个时候,头顶垂下的藤蔓。就会做出最终的审判,终结他的生命。
何勇知道,自己的生命尽头将要到了。越是到最后的时刻,他越是觉得死亡是有种解脱,身体不受控制,心神被杀戮填满,让他无法回忆那些生活中美好的片段,让他无法回忆妻子和孩子甜美的笑容。
这样的存在还有何意义?一想到自己的亲人会看到自己如此丑陋的模样。他不寒而栗,死亡与之相比,根本不算什么。
是时候结束一切了。
快来吧!
然而让他恐慌的事情发生了,头顶飘荡的藤蔓就像没有看到他一样,在风中悠然摆动。
快来杀我!
他心中狂喊,从喉咙发出却是如同野兽般的怒吼。
头顶的藤蔓没有任何反应。
为什么?
狂躁的杀戮冲动,从他身体深处陡然爆发,赤红的世界如同潮水般占据他的视野和大脑。残余的理智缩在角落,目睹一切,然而身体却是如此陌生,完全不受他的控制。
他蓦地扑向离自己最近的一人,长满锋锐指甲的手掌毫不费力洞穿对方的身体。
回应他的,是一声血兽般的怒吼。
整个伤兵营变成一个残酷的角斗场。
高楼上,看着下面正在上演的厮杀,严海心中寒气直冒。几千人在同时厮杀,如此混乱血腥的场面,让严海手足冰冷。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是个好人,但是这样的场面,依然让他本能恐惧。
更让他恐惧的是身旁亲手导演这一幕的田宽大人。
转眼间,就倒下了一大半人,野兽的怒吼也变得稀稀落落不少。满地的尸体和横流的鲜血,让伤兵营恍如修罗场。
田宽慢条斯理摆弄着植物。
密密麻麻的藤蔓倏地生长,就像一条条灵蛇,钻入血泊之中。它们贪婪地吸收汲取鲜血,就像尝到了世间的美味,丝丝缕缕的血色混杂在嫩绿之中,异常妖异。
“这些鲜血可是上好的肥料,不能浪费。”田宽神色淡然。
严海心中一颤,他犹豫了一下,还是忍不住问:“大人,属下愚钝,有一处不太明白。”
“哦,什么地方不明白?”田宽随口应道。
严海小心翼翼问:“这些伤员都被圣血侵染,都是我们的人了,这样……是不是太可惜了点?”
“可惜?”田宽哈哈一笑:“你觉得可惜?”
严海... -->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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