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都县衙,二堂。
崔耕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位毛遂自荐的牛四郎。
此人看年纪在三十岁左右,身量不高,面色发白,细胳膊细腿,穿一身粗布蓝衫,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颓废汉字的劲儿。
就这德行,能想出来让江都县一举夺魁的法子?
崔耕连连默念了几句“人不可貌相,海水不可斗量”安慰着自己,然后问道:“就是你揭了本官的榜文?”
“不才,正是在下。”牛四郎居然文绉绉起来。
“那你到底有什么法子能让咱们江都县夺冠呢?若真的可行,这十万贯钱就是你的了。你放心,但凡有一点可取之处,本官也不吝赏赐。”
牛四郎往四下里看了一眼,轻声道:“崔县令,在这说话安全吧?小的这个法子,若是被其他县派来的奸细听去了,那可就麻烦大了。”
崔耕:“……”
大哥,这里是我江都县衙的二堂,不是大街上集市里。
为了这点小事儿派奸细,哥们想象力很丰富啊了吧?
崔耕哭笑不得地说道:“你尽管放心,这里都是本官信得过人。”
“那小的可就说了。”
牛四郎满脸郑重,很认真地说道:“小人的这个法子就是,派一些凫水的好手,偷偷地在水中用力推船。”
“啥?”崔耕目瞪口呆。
他和他的伙计们都惊呆了。
牛四郎不无得意道:“县尊老爷,怎么样?小的这个主意不错吧?你想啊,到时候别人用三十人划船。咱们用六十人划船,人数多上一倍,咱们焉有不胜之理?”
哈哈哈~~
四周的衙役们听完了,忍不住笑出声来。
崔耕发现这哥们是不是来这里装疯卖傻来的?
当即有些不爽地问道:“你的主意就是这个?”
牛四郎弱弱地问道:“有什么不对的吗?”
“对你个大头鬼!”崔耕往四下里一寻么,指着一人,说道:“根海,这里就属你脑子最不好使,你来告诉他!”
宋根海:“……”
他对牛四郎解释道:“牛四郎,你说让凫水高手在龙舟下面推船,那问题来了,到底是龙舟快呢,还是人凫水快呢?”
牛四郎挠了挠脑袋,道:“龙舟划起来风驰电掣一般,我估摸着应该是龙舟快吧。”
“你猪脑子啊,凫水高手们连龙舟都追不上,还推个屁船啊!”
“这……”
牛四郎恍然大悟,直羞了个满面通红。
但不管怎么说,人家牛四郎是第一个前来献计的,崔耕本着“千金市马骨”的精神,给了他一贯钱,打发走了。
好在有了牛四郎这个示范作用,一时间,整个江都县衙顿时门庭若市。
但凡觉得自己不含糊的,纷纷前来献计。
其中有些人脑洞大开的程度,连崔耕都叹为观止。
有人说,把牛四郎的方案变通一下,凫水高手不行,鬼神不就可以了吗?还请崔县令在河边焚上一道黄表,请河神与水鬼帮忙推船。
崔耕张嘴就让他滚蛋!
有人说,给龙舟装上船帆,借助风力给江都县的龙舟队伍帮忙。
崔耕大骂,尼玛的,龙舟装上船帆,还叫龙舟,还叫划龙舟吗?
还有人提出建议,短时间内提高江都龙舟队的实力,那是没什么可能了。为今之计,只有让对手的实力下降,比如给他们的饭食中下巴豆,或者送上若干美貌的小娘子,把他们累个腿软脚软。
“这什么馊主意啊!”这下不等崔耕发飙,宋根海已经破口大骂道:“还美貌的小娘子?有这好事儿,咱们县那些划龙舟的后生们还不得集体叛变啊,你他娘的是高邮县派来的奸细吧?”
陈三和冷笑道:“退一万步说,你这个计划真的成功了,那崔县令就成了妓馆里的龟公大茶壶,只会邻县那些县令耻笑,有啥光彩的?”
“……”那人被一阵猛喷,不敢言语了。
崔耕无奈地摆了摆手,道:“领一贯钱,下去吧。”
“谢大人。”
待那人出了大堂,崔耕站起身来,叹气道:“这都是些什么鸟人啊?行了,下面的人就由陈县丞把关,本官就不盯着了,真有了靠谱的人再叫我。”
“是!”
可崔耕刚出了二堂,就被宋根海叫住了,道:“崔县令,您看看,靠谱的人来啦!”
啊?
崔耕回头一看,两个老和尚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。
一个身形高大,不怒自威;一个中等身材,满身儒雅之气。
正是徐敬业和骆宾王!
他赶紧上前见礼,道:“不知二位高僧光临,崔某人有失远迎,万望恕罪。呃……您二位今天来找本官,是有什么事儿吧?”
徐敬业微微一笑,道:“刚才宋捕头不是说了吗?我们俩就是那个靠谱之人。”
“不会吧?你们俩对赛龙舟也有研究?”
徐敬业一捋颌下银髯,老神在在地回了一句,“吾不善将兵而善将将。”
“啊?”
闻听此言,崔耕不由得脸色巨变,邀请道,“业玄大师,此地并非讲话之所,还请内宅奉茶。”
“好。”
……
到了内宅,屏退所有下人。崔耕才开口问道:“您那些手下,不是都到扶桑去了吗?”
徐敬业道:“贫僧是有手下被崔县令送到扶桑去了,但谁告诉你,徐某只有这么一支人马的?”... -->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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